我对自己的要求很低:
我活在世上,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,遇见些有趣的事。
倘若如我所愿,我的一生就算成功。 ——王小波
假期的前一天,堵着鼻子在公司困成了一坨,宋先生说我给博客留下的都是残文,我便试着敲着键盘继续码,码了两行发现脑子也堵了,每写一句都觉得自己装屁得很,浑身的不自在,就又拿起纸笔。嘿~你看纸笔才是最自由的嘛。我并没有太多想写的话,或许是茶壶煮饺子,也或许自己压根儿就是一空瓶,就想到哪写到哪吧。
近几个月的状态,家、公司、健身房,三点一线,却乐此不疲。总是说身心健康,身和心总是相互关联的吧。当身体动起来的时候,心也总是会跟着积极起来呢。习惯了随身带着kindle,上下班或外出的路上,自动屏蔽掉外界的嘈杂,沉浸在那些有意思的人所营造的世界里。我本不是个爱读书的人,然而前几日的阶段性心情低落,却只想读点书聊以慰籍,变化总是在忽然之间给人惊喜,容我为自己的“脱离低级趣味”窃喜一下。
木心说,生活最好的状态时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。我自以为,“冷冷清清”说的是平和的内心,“风风火火”便是充实的生活。也许反过来讲也未尝不可,但总归是要——静,却丰富不乏味。
自从宋先生在清明节时候,收到“大黄易”的节日祝福后,便张罗着每周末拿出一天或半天的时间走走路,放松身心。我本就是个一直都爱四处乱逛的人,听到这个建议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,so 生活又多了一丝情趣。
有次,路过的一家文艺的店子,看到一排彩色的胶带纸,旁边放了一幅裱好的画,看得出就是用裁剪的胶带纸贴成的,那是一个女人,有一种抽象、独特的美。我扯着宋先生,惊喜之余,自顾自的感叹,“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玩的事情”,可世界上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喊着无聊的人呢。我忽然想,如果每天能这样读书、走路,发现新鲜的事物,纪录一个小想法,苦于找不到人生目标?又有什么关系呢,其实大可以不需要远大的目标啊,只要尽量让自己的每一天都能充实灿烂,这样的人生不是很好吗?最重要的是,永远保有对世界的好奇心和生活的情趣。
无意中路过,建国西路上的一家花店
上个月,整理家中的旧书,用了kindle之后,一些看过的纸质书便不那么必要。翻到了大概初中时期买的《心灵处方》,粉色的封面已经褪色,但烫金的标题却依然醒目。想了想,又从废书堆里拿了回来。毕竟,毕阿姨的这本书陪我走过懵懂的岁月。虽然现在多少会被称作是鸡汤,可现在自己的心态又怎能说与那一篇篇理性又暖心的文字无关呢?我仍然记得《按图索骥》、《切开犹豫的洋葱》……曾经读过一遍又一遍,学着反省自己,理解世界。
到了高中的时候喜欢读老子,欣赏那种不消极的平和与豁达。还记得大学的一次讲座上,主讲人说,二三十岁的年纪就该多读些成功学,不要去研究老子庄子。我半信半疑,中国人总是以实用为先,康有为在感叹中国古迹的绝迹也谈到了“实用”这一点,“其趋时风或好言适用者,则扫除一切,此所以中国之古物荡然也。夫不知西人者,以为西人专讲应用之学者也,而不知其好古而重遗物,遍及小民,乃百倍于我国。夫天下固有以无用为有用者矣。”现在中国的教育也总偏向实用的,“学好数理化,走遍全天下”,而历史文学艺术知晓多少却无关紧要,毕竟那是“无用之物”。而国外却常常把“无用之物”作为必修课程,作为人应该具备的素质与修养,我深以为,这些“无用之物”倒是常常会给人以幸福与快乐。对于主讲人的言论,我不敢苟同,我依旧喜欢老子的“上善若水,水利万物而不争,处众人之所恶,故几于道。”知道吗?我有多想让自己成为水一样的人。
在一次次对自己的反思和对世界的思考中,想法在不断的推翻重建中得到修正。正如《少有人走的路》中所讲的,善于修改人生的地图。
小时候听童话故事,习惯最先问“哪个是好人?哪个是坏人?”,再长大一点,看卡通片的会自己判断“这个做的对,那个做的错”。似乎,这世上,总是存在“小红帽”和“大灰狼”两种群体,事情也只有对错之分,好坏、是非都纯粹的很。所以,年幼的我,面对父母偶尔的争吵,我总是会站在妈妈一边,认为爸爸做错事。变化发生在今年春节,父母又一次争执(原因不重要吧),而我却没有先判断对错再决定站在哪一边,分别站在双方的角度分别考虑便觉得谁都言之有理。生活中的琐事,面对亲近的人,往往也习惯争论是非,然而孰是孰非真的那么重要么?每一次断出了是非,感情是不是也会两败俱伤呢?或许一个玩笑,一个拥抱,就能够让矛盾的双方破涕为笑呢。就像对于父母的争执,在我们仅能共处的这几天中,家人的快乐比琐事的是非来得更重要些吧。是与非的界限越来越模糊,更多的被灰色所替代。当换个角度,也许黑不再那么黑,白也不再那么白。“人人有权争胜负,无人有权论是非”大抵如此吧。
当然,当你试着理解所有人,并不代表要抛弃自己的价值观。
长大一点,便不再像曾经那样在意别人的看法,渐渐清楚那句玩笑——“你又不是人民币,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”是真的,即便自己是人民币,也还是有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呢。于是学者坚持自己的价值观,尊重别人的价值观。其实就是,他人有评判的权利,但并没有干涉你选择的权利;同样,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,但并没有要求他人闭嘴的权利。而现实中,这种界限感却常常很难把握。尤其对于中国人,便是难之又难。王小波在《跳出手掌心》一文写道,“在中国做知识分子,有一种传统的模式,可能是孔孟,也可能是程朱传下来的,那就是自己先去做一个循规蹈矩的人,做出了模样,做出了乐趣,再去管别人。”做出了模样,做出了乐趣还是好些的境况,生活中却偏偏常有人不知自己所以然也要去理理别人的事情。“我是为了你好”这样经常听到话,想来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,但这种“好”的方式还是要商榷的。我深以为的“好”,是该站在对方的角度上,给出尽可能理性的利弊分析,和最真诚的建议,给出的该是建议而并非是决定。这种问题常常会出现在父母对子女的关系中,“父母之爱子女,为之计深远”,所以“你考个公务员”“你不能和他结婚”“我们是过来人,你要听我们的”,这些决定有时候都不需要一个解释得通的理由。很多年轻人会因此困扰,想要摆脱这种束缚,但一方面,又想要父母为自己的房子、车子,乃至工作买单,这种“单方面”的界限感怕只是披着伪装外衣的自私与责任感的缺乏。
很长的一段时间,我固执的认为,时间所有的困难、痛苦的情感,都会找到一个方案来解决和救赎。年纪长到近三十岁,总会有些事情在心里留下大大小小或多或少的一些疙瘩。大学离家时,父亲送我上火车,我之后才知道父亲一直凝视我到火车走远,而我却并没有回头回应父亲期许的目光,我为此歉疚至今;那年夏天在上海,母亲有事需要外出,我因工作不能陪她一同去,虽然告诉了母亲路线,在这个陌生的城市,母亲还是走错了路,每次记起,那天的炽烈的阳光总是在灼痛我的心。
近几年,也总是被解决不了的问题困扰,但我还是固执的以为那些情感的歉疚与不安总有一天能够得到安抚,还未解决的问题也迟早会有一个答案,得到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。而渐渐的,觉得这个想法就像坚信所有的疾病都会得到医治一样天真可笑。杨先生在《我们仨》的结尾写道,“人世间不会有小说或童话故事那样的结局——从此他们永远快快活活地一起过日子;人世间没有单纯的快乐,快乐总是夹带着烦恼和忧虑;人世间也没有永远,我们一生坎坷,到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居处,但老病相催,我们的人生已经走到尽头了。”在某一天,我终于知晓,有些事,有些情感,是注定要背负一生,伴随着自己的生活与成长,比起寻求完美方案,自己梗概学会接受“这些”的存在并与之共处,达到平衡。就像幼时的一道伤疤,也学到了暮年,再次看到也会忆起昔年的疼,但作为生命的一部分,它会伴你到老。宋先生曾经说,“成长不是说能解决更多,而是意味着能够承担更多。”大概如此吧。
面对伤疤,有人积极乐观,也有人自怨自艾,也有人把自己的幸福与他人仅仅捆绑。或许我们习惯了说,“我是被逼无奈啊”“我真的无能为力”,习惯了把自己的不幸归结为命运的捉弄,世事的不公,他人的陷害。《少有人走的路》中,用了不短的篇幅来写这类人,明明有选择,但总会有各种理由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画上叉。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中,总会有我们能做出的选择,总有一种选择可以让自己更幸福一点。而这种选择的权利正是握在自己的手中,有认命的释然,也要有改变的勇气。毕竟,“命运归命运,自己归自己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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